绛红之岛(2/2)
“那明年再见了,斯泰兰。”她脸上带着对新冒险的期待。“再……”话还没说完,他的父亲就替他把车窗关了起来。“对角巷里的训好的宠物比不上这个没教好的小东西?”斯泰兰的父亲瞪了眼怒视着他的苍鹰,哼声说道。斯泰兰的父亲按照习以成俗的约定,应允给村庄带来欢乐与新奇故事的吉普赛人在福利村的西边驻留。他会在吉普赛人到达的当天昂着高傲的头颅与吉普赛人的族长握手,法的图案。“是我。”斯泰兰梳理开药水定型的光鲜发型,刘海在他的额前耷拉下来,他捻起一丝落在睫毛上的头发轻轻抱怨它太长了点。手打领结散开挂在脖子上,正好与领口解开的最后一颗纽扣齐平,挺阔的西装外套被他懒散的搭在肩膀上。他就这样懒洋洋的走了过来,在萝塞拉另一只手套还没带上时,坐到了她身边。他把西装放在秋千的扶手上,脚踩在地上,摇动着秋千。他看着前方,夕阳毫不费力的刺透玻璃房,穿过一簇簇花枝,在鹅卵石铺成的过道上自由排序的光斑。萝塞拉看着他,有一枚光斑落在他的额头,渐渐挪到他澄澈的眼眸上,他往萝塞拉身边坐了一点,躲开直接开在眼眸上的花。他从西装外套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银质酒壶,他晃了晃酒壶转头看着萝塞拉,眼睛笑成一弯玄月,“你不会告诉大人吧?”酒香从窄小的壶口飘出来,不是纯净的威士忌味道。萝塞拉盯着他手里游牧民族风格的酒壶呆呆的摇了摇头。斯泰兰将酒壶贴在萝塞拉的手臂上,炎热里的冰凉让她打了个冷颤,她惊觉的看向斯泰兰。他丝毫不觉这是冒犯,眼神清透得宛如初降人间的神明。“共犯才不会说出去。”萝塞拉浅浅尝了一点,惊喜的看着手里的酒壶,壶口又回到她的唇边,她含了一口酒液在嘴里,明明是柔软的液体却给人一种带着外壳的薄脆感,像是一口咬下一颗玫瑰夹心的太妃糖。她意犹未尽的将酒壶还给斯泰兰,慢性疾病的缓释剂解救不了彻夜的疼痛,她问,“他们决定了吗?”斯泰兰接过酒壶,仰头喝下去一大半,“嗯,我们圣诞就订婚,毕业就结婚。”他像是给了萝塞拉一份入职通知。“为什么是我?达莱娅一直对你……”她傲慢的抬高下巴,像是对这样的结果十分不满意。“那你呢?”斯泰兰打断她的话,“你也不问我怎么想?”他把酒壶放在腿上,拇指摩挲着上面凿刻的线条。萝塞拉把脚整个穿回高跟鞋里站了起来,掠过枝繁叶茂的玫瑰,望着太阳落下的方向。水泡在密闭的鞋子里悄无声息的爆炸,带给她再清楚不过的疼痛。清脆的爆破声连着重物落进花丛中的声音,“哎哟,痛死我了。”萝塞拉警觉的抽出魔杖,向声音的源头小心翼翼的走过去。斯泰兰叁两步迈在她前头,笑嘻嘻的把摔在地上的人拉了起来。她就从白日的尽头过来,带着晚霞的味道,落在花丛里,震碎一地娇艳的玫瑰。叶塞尼娅撇了萝塞拉一眼,又低下头去,专心的拍打开身上的枝叶与花瓣,最后一片玫瑰贴在她额头,染红她的脸颊。“我就猜到你在这里。”她捻起一片玫瑰,指甲一点点掐着花瓣,玫红的汁液洇染上她的指甲。“我们又要走了。”萝塞拉将魔杖漫不经心的藏到了身后,宣示主权般挽上斯泰兰的胳膊,她想帮斯泰兰耳边的碎发挽到他耳后,可发现刚才挽住他的手好像已经耗尽她所有勇气。要是她在学校的那群小姐妹知道,她因为一个流浪四方的吉普赛姑娘就如此胆战心惊,不知道该怎么笑她。斯泰兰捏了捏搁在他手臂上萝塞拉的手,没有她的温度,他只摸到精细华贵的蕾丝手套。他抽出手臂来,和叶塞尼娅握手,“现在国内情况不乐观,离开也是好事,这次去哪?”“美国。”叶塞尼娅向萝塞拉伸出手,在萝塞拉眼里像是怜悯她被斯泰兰丢开的手足无措。她固执的没有和叶塞尼娅握手,眼神飘忽着,不看叶塞尼娅,仿佛眼前根本没她这个人。而让萝塞拉始料不及的是,叶塞尼娅走了过来,紧紧抱住了她。她想起第一次见到叶塞尼娅时,也是这样的情景。“你好好的,”她的下巴抵在萝塞拉的肩头,有些颤抖,她退了一步回到之前的位置,“希望下次能参加你的婚礼。”萝塞拉望向已经由玫瑰色蜕变成淡紫色的天空,好像所有人都在成全她的任性,除了一个人。她突然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的成全,特别是眼前这个女孩子。她拿出藏在身后的魔杖,递给叶塞尼娅,“送你,路上小心。”“可是……”“多差劲的女巫才没有像样地魔杖?”她大气的将魔杖塞到叶塞尼娅手里。“这酒是你酿的?”她从斯泰兰手里夺过酒壶,一饮而尽。五官因烈酒的刺激皱在一起,霞光流连到她脸上。叶塞尼娅看着她红着脸点了点头。她摘下一朵玫瑰,去掉尖刺,别到叶塞尼娅耳边,“像野玫瑰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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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成一个‘v’字,她一字一顿的勾起竖直的食指与中指,“教养。”菲欧娜的手指沿着滚烫的茶杯口画着圈,“可母亲说打扰到别人也要说‘抱歉’。”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,像是又把剩余的话又吞了回去。叶塞尼娅吐出一口存放在胸口已久的气,她锋利的牙齿仿佛将菲欧娜整个人切割开来,“别人说你就是这样回嘴的?跟我抢兔子的气势去哪儿了?”她望向窗外已升至地平线的一轮红日,“你根本没有爱人的能力,哪怕是爱自己。”斯泰兰讲完整本《诗翁彼豆故事集》,’吧嗒’一下合上书本。叶塞尼娅还托着腮在火堆旁发呆,她打了个呵欠,“斯泰兰,”她的脸缓缓转向斯泰兰,眼神却没有聚焦在他脸上,火苗在她涣散的眼眸里忽明忽灭,“我觉得你也长了一颗毛心脏。”薄云在蓝丝绒一样的夜空里像是白纱一样浮动,月亮躲在纱幔背后偶尔露出半面妆容,星辰像是打翻了妆奁撒出来的一颗颗钻石。“怎么说?”斯泰兰像是一枚刚从烤箱出炉的豆沙包,固执的将滚烫的内馅轻描淡写的包藏在通红的面皮里。“今天来拜访庄园的那对双胞胎好漂亮,可你对她们一点都不友好。”她的眼神终于定格在斯泰兰脸上,像是为他的行为做出最终的判决。斯泰兰身上板正的燕尾礼服让他束手束脚的坐在草地上,他摆弄着手里薄薄的故事集,不能对父母说的话,还是能找到其他的方式宣泄出来,“可是我以后必须和她们其中一个结婚,我好像傀儡。”他说完双手交叉在脑后,在草地上躺了下来。天上的浮云自由的流动着,一阵清爽的晚风将它们吹散,不知去向。叶塞尼娅又开始看着篝火发呆,“活泼的那个好可爱,安静的那个很……”她看着‘呼哧呼哧’燃烧的火苗组织着语言,“优雅。”“嗯,可我不想喜欢她们。”斯泰兰望着散开又重组在一起的云朵说道。斯泰兰央求着父亲让司机绕路到村庄的西边,老远就看见一只羽翼渐丰满的苍鹰站在叶塞尼娅肩膀上。斯泰兰准备下车却被父亲拉住了门把手,他只得无奈摇下车窗,“嘿,叶塞尼娅。”叶塞尼娅把赫耳墨斯从窗外塞了进来,苍鹰在狭窄的车里惊慌的扑腾了几下翅膀,掉落的绒毛扬到斯泰兰父亲的头发上。他只好紧紧将赫耳墨斯扣在胸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