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死后的第十年 第190节(2/2)

电梯门打开，随着门缝扩大，暴雨的声音又一次涌了进来。

“……可我不想让他等了。”季凡灵喃喃地说出口。

路上静止的鲜红色车流里，她是唯一活动的色彩，一路跑上人行横道，然后向着天台的方向狂奔而去。

到了公司楼下，季凡灵气喘吁吁地按着电梯，湿漉漉地站在电梯里，直到抵达顶楼。

雨水的潮气里，天台上依然并排放着两把椅子。

他们隔着雨幕对视。

陈师傅没喊住她，拍着额头，苦笑道：“……怎么跟傅总一样。”

傅应呈背脊僵了一下，然后缓缓回头，伞沿上移，露出漆黑的眉眼，眼底的情绪像是形影单只的少年。

乌云黑压压地聚积在空中，光影像蒙上一层灰色的滤镜，将整个世界映成黑白两色，宛如凝滞的默片。

……

穿透朦胧如雾的水汽，暴雨里的钢筋水泥作为背景，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，撑着一柄黑色的大伞，背影高挑挺拔，纹丝不动地伫立在天台顶上。

“嗯？”陈师傅没听清，扭头看她，下一秒脸色变了，“诶不行的季小姐！不能下车的！……诶！！！”

她喊。

一阵忽然刮来的大风把伞吹向后面，季凡灵用力攥住，把伞拉回来。

她拼命地跑，好像这样就能追上他们之间错过的十年。

他们重逢那天的雨里，她奇怪地对上自己的目光：“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？”

再往前，那场他们错过的雨里，他站在天台上，漠然地看着红蓝交替的警灯和救护车灯划过街道。

傅应呈看着她，大步走过去，弯腰抱住了她，嗓音微哑：“……没事。”

在法国的那场大雨里，她通宵跨国飞到他的身边，把手串带在他手腕上：“你现在知道，我有多喜欢你了吗？”

像是隔着整整十年。

她知道的。

伞还是没能复原，她咬着牙，索性直接把伞收了，冒着雨，转身继续跑了起来。

自此，他收回了那一片，永远徘徊在天台上的灵魂。

季凡灵跑出电梯，按下密码，拉开天台的门，走上天台。

一步又一步。

扑面而来的大雨和潮气，风声呼啸，让人错觉回到了很多年前那个昏暗的雨夜。

“没办法，堵死了，”陈师傅叹气，“这条路就这样，堵就堵一点，傅总说会一直等着您的。”

p; “不能再快了吗？”两年了，季凡灵第一次在车上催促陈师傅。

就是因为知道，所以才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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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会一直等你的。

女孩撑开伞，一头扎进了雨里。

她喘息着，心跳汹涌。

仿佛在那站了很久，很久。

奔赴这场，她迟到了十二年的约会。

他去出租房外找她的那场雨里，她垫脚替他撑伞：“你怎么来了？”

他看见女孩站在天台上，长发束起，肤白唇红，明眸皓齿。

“……傅应呈。”

可是伞骨已经往反方向折去，她气恼地推拉了几下伞柄：“别这样……这破伞，别出岔子了……”

少年傅应呈的一部分，永远留在了那个没等到她的天台上。

车门推开，迈出的靴子重重踏进积水中，溅碎了倒影里的世界。

耳边传来嗡嗡的杂音，分不清那是血流的声音，还是时间重新开始流淌。

时光交错，过去的无数碎片在滂沱的雨声里闪回。

……

周遭精心培育的茶花、兰花、月季和仙客来在争先恐后地盛放，掺杂着雨水的味道一起涌来。

“只要是你，来了就行。”

雨水落了满脸，季凡灵努力对他笑，露出一颗尖尖的小虎牙：“……我来迟了，让你久等。”

好像时间开始逆着风倒流。

她大步地奔跑。